天宝岩保护区美景罗联永摄核心提示:近年来,在永安天宝岩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,人们多次拍摄到珍稀物种甚至新物种。今年6月,国际动物分类学权威期刊《ZOOTAXA》发表了于天宝岩发现的昆虫新种“天宝岩肿腿迷甲”;8月,工作人员多次拍摄到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金斑喙凤蝶雌蝶;9月,监测人员拍摄到灿烂双尾灰蝶,这成为福建省蝴蝶新记录种……廖金朋与蝴蝶今年55岁的他,2014年来到天宝岩保护区工作,2015年拿起单反相机尝试拍鸟,2020年又开始拍蝴蝶,目前主要负责监测、拍摄鸟类和蝴蝶等野生动物,协助生物资源本底调查。
每年夏天是他最兴奋的季节,上升的气温总能吸引不少可爱的“小精灵”现身。
今年夏季,廖金朋4次拍摄到金斑喙凤蝶。被誉为“昆虫界大熊猫”的金斑喙凤蝶,是我国唯一的蝶类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,雌性金斑喙凤蝶的数量更是稀少,“遇见一只的概率或许比中还低”廖金朋喜欢这种“中”的感觉。
车行至半山腰,廖金朋靠边停下车,摇下车窗,指着路旁一棵椿叶花椒树说:“这里就是我第一次拍摄到金斑喙凤蝶的地方。”蝴蝶落在廖金朋手上。罗华兴摄那是2020年8月下旬,廖金朋照常进山监测,在距离地面10余米高的枝叶中,看到有蝴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。他将镜头拉近,发现蝴蝶前翅上有弧形金绿色的斑带,后翅中央有金黄色的斑块。
“好像是金斑喙凤蝶。”廖金朋心中一喜。
2020年至今,廖金朋每年都拍到金斑喙凤蝶,还发现了不少《福建蝶类生态图鉴》里没有的新记录种。在他看来,这说明“这里生态系统保护得非常好”
占地1.1万公顷的天宝岩保护区,位于武夷山脉和戴云山脉之间,森林覆盖率达97.16%,是我国小区域生物多样性较为丰富的地区之一,也是我国少有的物种基因库。长苞铁杉林、猴头杜鹃林、南方红豆杉等多种珍奇植物点缀其间,黄腹角雉、白颈长尾雉、白鹇等百余种珍稀动物觅食嬉戏……张富梅与森林在山上,我们遇到了53岁的护林员张富梅。他身着迷彩服,脚穿“解放鞋”,腰别小水壶,带上蛇药、干粮和充电宝,在巡护软件的指挥下巡山。
张富梅的巡护范围覆盖保护区内8300多亩山林,包含5条线路。“早上8点多骑摩托车上山,中午简单吃点干粮,下午5点多下山,一天要走20公里左右。”这个工作,张富梅已坚持了12年。
作为土生土长的青水畲族乡早安村人,他见证了天宝岩几十年的生态变迁。
张富梅在核心区巡查。廖金朋摄年轻时,张富梅就听长辈说过天宝岩古时设立禁碑的故事——天宝岩上有3块当地宗族竖立的禁碑,最古老的可追溯至清乾隆四十七年。
然而,随着时代变迁,这种保护自然的意识一度淡化。上世纪80年代,张富梅就目睹过村里山林被大量盗伐。
依靠木材资源,1984年,早安村跃升为“百万村”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树木资源匮乏,村集体增收乏力,风光无限的早安村竟跌落为省级贫困村。“水源一年比一年少,灌溉成了难题,村里向农业转型也很艰难。”张富梅心痛地说。
1988年,永安天宝岩自然保护区成立。此后,砍伐政策不断紧缩,全村转向种植和玉米。为带动其他村民,张富梅还承包了100亩地。
“‘靠山吃山’的观念根深蒂固,过去村民口袋没钱了就上山‘摸’点木头,如今林子不能砍了,大家一时间难以接受。”张富梅说,当地取缔了相关区域内的木材加工厂,并通过生态补偿、政策宣传等方式,引导村民将心思转移到发展农业上。
2003年,天宝岩升格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。2010年,保护区招聘护林员,在家务农的张富梅主动报名。
病虫害,在张富梅眼中则是“不冒烟的森林火灾”他听说,松材线虫病易传播、发病快、致死率高,一旦被侵染,松林不出三五年即整片毁灭。巡山时,发现有树枯了,他都会立即上报,让管理局及时取样检测。
陈可堂与毛毛天宝岩保护区设有青水、西洋、上坪等3个管理所,共20名护林员在此巡护。在许多护林员看来,这份工作意味着孤独、危险,甚至不被理解。
世代居住在上坪乡上坪村的陈可堂,2013年成为一名护林员。“刚开始,经常感到寂寞、枯燥,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。时间长了,都忘了怎么与人说话,只能和动植物对话交朋友。”回想起当时的感触,陈可堂笑着说。
2016年,他有了一位新朋友——中华田园犬“毛毛”
毛毛伴着陈可堂巡山。陈丽珠摄“原本是我孩子喜欢狗,才将它带回家养。没想到长大后,毛毛总爱跟着我巡山,有时也会乖乖地在路边帮我守着摩托车。太阳落山时,它还会用叫声提醒我赶快回家。”毛毛的陪伴,让陈可堂的巡山路温暖了许多。
在深山里行走,危险时刻存在。陈可堂曾遇见过野猪带着一群小野猪觅食,“我们对视了几秒后,各自默默走开,互不相扰”此外,护林员们有时还要进入核心区布设野生动物红外相机,也存在着被野生动物袭击的风险。
跟着陈可堂的毛毛,没少吃苦。“2019年的一天,它跟着我巡山,左脚踩到了盗猎者留下的捕猎夹,疼得一直叫。我让爱人用衣服挡着它的眼睛,我使尽全力用两根铁棍撬开捕猎夹,才把它解救出来。”陈可堂每次回忆起这段经历都很难过。
保护生态,是成立保护区的第一要义。“随着保护力度不断加大,村民不能再随意开路、烧炭烤笋,未经批准不能随便移动枯木,基础设施的修建也需经非常严格的审批,生产生活较之前有了更多的限制。”陈可堂坦言。
“当地村民为保护区作出了许多牺牲。”天宝岩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黄承勇在3个管理所都工作过,清楚村民的不易,更清楚处理好与村民的关系是开展保护工作的前提,“我们要以心换心,以人性化举措促进精准管理,尽可能让村民的生活较少受到影响,让他们更理解也更愿意参与生态保护”
“这两年,遇上大雪大雨,保护区内毛竹倒伏、道路阻断,都是护林员们冒着风险来抢险清障,帮助大家恢复生产生活。”上坪村村民陈绍松对此十分感激。
郭亮与昆虫为进一步增进对保护区内生物多样性的了解,2020年起,天宝岩保护区管理局开启了为期3年的昆虫多样性调查项目。今年26岁的郭亮,是昆虫调查队成员之一。
出生于三明的他,从小学起就喜欢昆虫,还跟着书本自学制作昆虫标本。在此过程中,他越发感到自然的神奇有趣。
2020年8月1日,郭亮和另一名队员在保护区考察了一整天,却一无所获。夜幕降临后,他们露宿在天宝岩保护区海拔1500米一处叫“沟墩坪”的山地。次日凌晨4点,他们在地上发现,落叶层中有一些黑色甲虫在爬。
“大多数甲虫会飞,极少数不会,而这些甲虫就不会飞。”在郭亮的印象里,福建没有这样的甲虫。
保护生物多样性,摸清家底是前提。目前,昆虫调查队在天宝岩保护区已发现超过1500种昆虫,正在着手整理天宝岩昆虫名录。
戴伟娟与自然今年8月,国家林草局研究起草了《自然保护区条例》,明确一般控制区在承担保护功能的基础上,兼顾科研、教育、游憩体验等公众服务功能。
此外,天宝岩在康养旅游方面也作出一些尝试,如今年8月就在上坪乡举办了首届星空露营节。
“天宝岩已成为城市后花园,城里人喜欢来这里看日落、看星空,和大自然亲密接触。”瞅准生态旅游的前景,2020年,上坪村村民陈发根租下2栋古民居,投入70万元,打造民宿“林海小筑”,“每到假期一房难求”
“适度开发生态旅游、自然研学,帮助社区、村庄提升经济实力,是实现保护区生态价值、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同频共振的一条重要途径。”黄承勇认为,“天宝岩的故事,是这个时代保护区保护与发展的一个缩影。人与自然可以和谐共生,这也是天宝岩留给这个时代的美好启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