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“庙”之旅天气晴朗,略有微风,是登山赏红叶的最佳时机。
乘车从小城向西南出发,我选了靠窗的位置,以便欣赏一路的风景,还特意带上照相机,充电宝。
刚摆脱小城,便有连绵不绝的青山逶迤而来。起初,是路两旁时不时闪现,大大小小收获过的各色的梯田。行入山中,便是一坡一坡的秋树,绿的,黄的,红的,紫的,仿佛山腰上色彩斑斓的云霞,一片一片闯入视野。更显眼的是虬枝盘曲柿树上,挂满了橘红的小柿子,像一盏盏小红灯。虽然断断续续,没有成片联海,就让我赞叹不已,下意识取出相机,一阵抓拍。
车过牛角岭,沿弯弯曲曲却算宽阔的山路,小心翼翼地行驶。这里,便是号称鲁中川藏线的起点,像一条灰色的传送带,盘旋在大山之间,源源不断地将车辆输送到群山深处。路右边是起伏的山坡,爆满了红红的爬山虎,下面是一丛丛格桑花,开得正艳;左边则是悬崖峭壁,时不时有还不算红的火炬树,从路旁冒出来。再远处,便有五彩斑斓的秋林呈现在眼帘,却不成规模,还没来得及细看,车子就拐过去了,这已经大大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,“哇哇”的赞叹声此起彼伏。
车下牛角岭,路右边有条小溪,一直不离不弃地相伴而行。车行5公里,遇一南北走向的公路,左拐,便进入远近驰名的泰和风景区。公路平坦如砥,车子快了起来。刚拐个弯,便有一坡一坡的红林排山倒海般扑过来。我们拐下公路,停好车,趟过小河,爬上坡,穿进黄栌林。
以前,我习惯了春天或夏天的各种层次的绿,当殷红的秋色,猝不及防地和你撞个满怀。这惊喜,这灿烂,这美丽的邂逅,让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了。此时此刻,前后左右,远远近近,无论俯视、远观、仰望,到处都是“树木深红间或浅黄”,颇有“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”的气势。头顶是红叶,脚下是黄草,在湛蓝的天空下,沐温暖的阳光,拂和煦的微风,红的更红,黄的更黄。目之所及都是斑斓,耳之所闻都是啁啾。此时此景,是春天,亦或秋天?
脚下有小溪潺湲,溪旁有杨树林金黄。让人感觉到秋天的深沉而不失灵动。阳光下小溪像一条锦缎迎风而舞,给绚丽的秋天平添不少活力。远处,那一片挨一片,间杂在绿色或黄色的黄栌林,红的耀眼,红的夺目,不是鲜花胜似鲜花,像《秋日私语》的旋律,漫延过来。
不知是谁在喊:“快走吧,前面有更好的风景!”我们赶紧下山,穿进车子,继续向南行进。偶尔划过小桥、流水、人家,一汪汪水潭,蓝宝石般镶嵌在山脚下,婆娑着景象,浑似一个个秋波,向我们暗送妩媚。
过小桥,爬上坡,是一碧千里的泰和水库。在两岸群山的簇拥下,蜿蜒曲折,向南纵伸,岸边秋景,将水面染红熏黄,好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,慢慢铺展在寂寞的山中,绚丽属于山水人家的秋色。
水库南近头,东西横亘一石拱桥,桥东是圣峪口村,村东那山峰陡峭如劈,似围幕般环抱着村庄,这便是我们要攀援的天赐山了。
停好车,买上票,我们扶着栏杆,按捺不住激动,一头扎进山的怀抱。山风轻拂,透着一丝凉意,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气温的下降。此时,秋气方浓,绿意将褪未褪,山中的草木或黄或红,开始酿造属于秋天的味道。
偶尔林梢儿和峭壁之间,会“嗖”地飞过一只不出名字的俊鸟儿,叽叽喳喳的栖息在不远的树枝,似乎提醒我们小心,这平添了秋山的静谧。
巨大而浑圆的石块,像骆驼累了,趴在草丛睡熟;一丛丛野菊,举起小小的黄太阳,自信而饱满地站成希望;一棵棵酸枣,竖着一根根刺,刺向寒风,像保护自己的刺猬;而一只松鼠机敏地跳跃过去,攀上松枝,前爪不停地向嚅动嘴里塞着什么,令我们裹足不前,生怕打扰了它。
山上最多的是青翠的松树,还有金黄色的槐树。一棵棵巨大的柿树,挂满了无人摘的红柿子,尽管叶子落光了,更显得柿树卓而不群。
树林有疏有密,疏处黄草凄凄,偶尔有不畏秋霜,一簇一簇或白,或黄的野花,仿佛小姑娘扎起来发辫子,大大方方娇俏在那;一丛丛茅草,似暮年的老人,苍苍白发,扬一头最后的倔强,也许是它在沉思人生,也或许它如我般欣赏眼前风景。
当然,更加波澜壮阔的美,就在山顶。鬼斧神工的峭壁,突兀高耸在背后,给人一种沉稳与安全;眼前,三面百丈悬崖,右面瀑布如天上之水奔泻下去,如龙在吟,溅珠飞玉;右面,一丛丛黄栌,如霞似火,点缀在峻岭之间。它那剑削似的岩石,凸凹有致,偏偏丛生虬枝盘结的翠柏,与黄栌遥相呼应,一绿一红,工整对仗,平平仄仄出一首雄奇的唐诗。
真佩服山里草木的执着。你看裸露的石缝之间,根本看不见一点儿泥土,却硬生生冒出低矮的黄栌树。尽管高处不胜寒,却以不屈不挠的姿势站在那里,举起鲜红的旗帜,为千千万万大山的生灵呐喊助威,杀出大山的重围,闯出禁区,维持生命的尊严。
眼前群山入怀,脚下秋水盈袖。青山绿水,仅仅一步之遥,山环抱着水,水依偎着山,山水之间,孕育了如此的美景。我们一边惊叹,一边取景,多角度地拍摄绝美的风景。心想,余生若能在山乡僻壤,置一块田,盖一间房,南山采薇,北水捉鱼,与白云为伍,仙鹤作伴,朝迎晨曦,暮看晚霞,不计来生,不问归路,耐得住寂寞,庭前花落花开,身后宠辱偕忘,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!
日落西山,倦鸟归林,该回家了。我们的车子,按原路返回,而群山秋林,不舍地一路追随,直到我们走出大山,抵达小城。
回家的路上,我才发现,沿途的风景,都有秋天独有的美,只不过我们熟视无睹罢了。又看到攀援的牵牛花,依旧在开它的花朵,依旧在结它的种子,并没有花开花落无人赏的凄凉,天仍然高,云仍然淡。我暗自庆幸,能在秋天最美的时刻,和秋天有了这次诗意的邂逅。
远方有诗,远方有迷人的风景。我分明预感到,自己将来,一定回到曾经生我养我的故土,绿水青山,才是我的归宿,在那一派五彩缤纷的秋色里,才是我的桃源,我才活得舒心,笑得坦然。